
“老子出三千万,全村一起住别墅!”2005年开春,云南宣威倘塘镇的山坡上,夏耀周吼完这句话,140多户村民当场鼓掌,小孩把鞭炮点得噼里啪啦。谁也没想到,不到十年,那句豪言跟着煤矿的风机一起停了电,别墅倒是真有了,可气派的大门上贴着法院的封条,锈得发红。
夏耀周穷苦出身,十六岁就下井,黑得连指甲缝都是煤渣。1982年,他咬牙借两千块盘下一个烂煤窑,白天自己挖,晚上算煤票,十年后才把窟窿填平。1995年,他把所有钱砸进秦家地煤矿,年产6万吨的小矿慢慢爬到了30万吨,工人从十几个涨到三百多,2003年年产值4500万,光税费就交了一千万。那几年,他戴着大红花去北京领奖,村里老人说:这小子命硬。
赚钱以后,他干的头一件事是拆危房。通南铺小学破得风一吹就掉瓦,他甩手25万,三个月新教室立起来,81个娃把旧课本换成新的,他规定必须拿旧笔来换新笔,谁浪费谁自己买。老人喝不上自来水,他花14万拉管子;过年给60岁以上每人塞红包;矿工买自家煤比别人便宜一成。镇里给他发“良心老板”的锦旗,他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,说:穷过来的,知道疼。
可背地里,赌桌才是他真正的战场。知情人回忆,他一把牌能扔出几十万,眼皮不眨,最惨一次被做局,当场输了四百多万,还借了高利贷。白天他在台上谈农业园,晚上被人追着要账。那辆百万大众途锐,他开得飞快,像在逃,也像在冲。
2005年,他干脆把梦想喊得更大:拆全村老房子,建120套三层欧式别墅,带喷泉、医务室、老年活动中心,还要请保安。地租下来,每亩给租金,三年后让村民拿土地入股,分红。图纸出来,专家摇头说选址违规,他当场拍桌子:改!平坡、填沟,多花两百万也干。2006年元旦,他投资的村里第一个超市开张,门口放了两门礼炮,噼里啪啦震得山响。
可惜好运只到2006年底。昌源煤矿爆炸,32条人命,云南全省煤矿大整顿,秦家地煤矿被勒令停产。风机一停,现金立刻见底。别墅工地没钱打混凝土,工人蹲在边上抽烟,烟头像星星一样掉地上。夏耀周跑去昆明开会,想再弄点钱,结果融资人一听煤矿停产,直接挂电话。他回村,把超市账本翻出来,发现半年赊出去的米面已经超过60万,只能贴告示:以后现金结账。
2009年,100套别墅勉强交房,面积缩水30平,村民搬进去那天,没有庆典,也没有鞭炮。厨房还没装好,就先搬锅碗瓢盆,孩子在水泥地上打滚。夏耀周站在门口,嗓子沙哑:再给我点时间,园区就能赚钱。可园区里的果树刚挂果,他连化肥钱都没给工人结清。
2012年开始,法院传票像雪片一样飞来。煤矿欠款9400万,农业公司欠工程款2400万,高利贷把利息滚成雪球。他名下股权被冻结,高岩煤矿1.7亿拍卖没人要,直接流拍。2025年4月,通豪农业营业执照被吊销;10月,秦家地煤矿因为147条欠薪官司,被列入严重违法名单。最后一笔被执行的,是14万工伤赔偿,他拿不出,银行卡里只有三位数。
现在,夏耀周回到夏家箐老宅,圈了几只猪、十几只鸡,手机常年静音。有人路过,他递根烟,苦笑:当年说给村里建华西村,结果连自己都养不活。别墅墙上的瓷砖掉了几块,像咧开的嘴。村民早起下地,路过那些空着的联排,小声嘀咕:房子是好房子,就是没那命住。
20年一眨眼,煤老板的豪车换成三轮车,赌桌上的筹码变成猪饲料。当初鼓掌的人散了,鞭炮屑早被雨水冲进了河沟。你说,如果那年国家晚一年整顿,他会不会真把华西村搬到云南山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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